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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昱草草望了混乱的环境一眼,懒散的性子发作,直接放弃寻找的打算,一手插在腰上另一手戳了戳李正贤道:「喂!学弟,你说的那个盒子在哪?」
李正贤四处张望,才刚张口正准备要说话,忽然资料教天花板的灯泡闪了几下,原本明亮的光线变得昏暗晦涩,跟着细小的、微弱而轻微地啜泣声从某个角落幽幽传出,让柳昱霎时从头到脚毛了起来。
那个哭声,非常的耳熟,他觉得不可能会听错的,和前几天做梦时所听到的似乎是同样一个声音。
「这、这声音是哪发出来的?」柳昱颤抖着身体,整个人往司马昂身旁偎过去,一张脸白的足以媲美墙壁。
「好像是从那边的柜子里面吧!」李正贤的声音也有些不稳,膝盖似乎微微颤动。
「我过去看看,你们两个别乱动明白吗?」司马昂将柳昱推到李正贤附近,搬开杂物走到发出声音的铁柜前方,铁柜里面有个盒子不住晃动着,呜咽声就是从里面传出。
司马昂打开铁柜,将盒子从里面取了出来,柳昱透过昏暗的光线看过去,视线触及盒子的瞬间身子差点软倒在地上,出现在他梦里面的礼物盒,就是现在司马昂首上拿的盒子呀!
无视柳昱惨白的面容,司马昂缓缓将盒子打开,里面如李正贤所说,放着一个很可爱的娃娃瓷像,胖呼呼的身子穿着见小肚兜,造型看起来充满了喜气,可是现在那娃娃的五官却整个皱在一起,看起来好似非常难受的样子。
「呜呜!好热啊——放我出去——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一声声凄楚的哀号,从那小小的瓷像中传出,三人听在耳里,感觉心头闷得难受,而其中又以柳昱的感受最为鲜明,因为他在梦中真实地经歷过那种感觉。
「司马大哥——」柳昱听了几声呜咽,忍不住开口喊着司马昂,口吻中带上一丝哀求的意味。
「不要担心,是正常现象。」司马昂望了他一眼,瞧见柳昱那张想什么都写在脸上的面孔,立刻猜出他心中想得是什么平淡地开口。
听见是正常现象后柳昱便不在开口,司马昂曾经对他说过那童鬼不断喊热的原因,是因为枉死的鬼魂每隔一段时间会不断重复着死前痛苦的场景,现在他们恐怕是正好碰上了那童鬼死去的时辰。
可是他们两个明白,却不代表每个人都会明白,例如现在在场的第三个人。
「哇!这娃娃是怎么回事?」李正贤看着正露出痛苦神情的娃娃,惊愕的张大了嘴,「现在科技有这么进步吗?」
司马昂和柳昱同时翻了个一个白眼,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这毫无智慧的问题,乾脆佯装没有听见,两双眼睛紧紧盯着那个瓷偶。
李正贤见两人都不理会他,心知自己肯定说错了什么,尷尬地挠了下脸颊,也跟着专心看着那瓷像的变化,一直间周遭异常安静,天地间似乎只剩下童鬼的啜泣和三人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童鬼终于停止了哭泣,司马昂拉开旁边厚重的窗帘布,让月华的银辉照在手中的瓷像上,柳昱走上前去伸出手,轻轻碰了瓷像一下,下一秒他们清楚地看见瓷像的身子轻轻晃动了几下,跟着一股淡淡的青烟从上头飘了出来。
青烟在屋里绕了一圈,然后慢慢地在墙角凝聚成形,那是一个娇小的、衣不蔽体的孩子,如同柳昱见过的那样,身上还有一道道被火烧伤的痕跡。
那孩子抬起头,怯生生地看着他们,目光中盈满了害怕和恐惧,双手环绕住自己,儼然是一种自我防卫的姿态。
「你们是谁?宝儿想娘,宝儿想回家。」童鬼的声音又轻又脆,很是讨人喜欢,听着人心里狠狠地纠了一下,那父亲是怎么样的狠心,竟伤害这么小的孩子。
「宝儿,你已经死了,也没有家了,这里已经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司马昂深吸口气,弯下身让自己和童鬼齐高,半哄着解释。
要让半大不小的孩子知道什么是死,并不是件容易的死,理智提醒司马昂最好的做法是他应该立刻收了这童鬼,但他却下不了手,因为那孩子两颊有对和柳昱一模一样的酒窝。
「你、你骗人!」宝儿抽抽噎噎地瞪着他,他记得爹爹说娘会回来,还给他买了新衣服、新玩具,可为什么他睡了很烫很烫的一睡,醒来就什么都变了,这里是哪里,他好怕。
「我没有骗你,」司马昂直视着宝儿道:「你忘记了吗?被火烧伤的疼痛感,你已经死了,而且死了很久很久了。」
「坏人,你是坏人,宝儿讨厌你。」宝儿看着他,一张嘴张得老大,像是想哭的模样,双手握拳想朝他身上捶打着却扑了空,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无法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柳昱有些看不下去,不顾李正贤拼命摇头阻止,插到两人中间道:「司马大哥别这样,他只是个孩子。」
司马昂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反而是宝儿望着他大大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衝上前抱住柳昱的大腿。当然没有办法真的碰到,只是象徵性的圈住而已。
「大哥哥我记得你,我在睡觉的时候一直看见你,你是个好人喔!」
宝儿飞扑的动作让他吓了一跳,但随后那依赖性的举动却让柳昱的心整个软了下来,他央求的说道:「司马大哥,这孩子根本不知道死是什么,我们先把他带回去,再慢慢告诉他好吗?」
独自身处在陌生的地方,又每日承受着火烧的痛苦,真的太可怜了。
「随你,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后悔。」再怎么天真可爱,这宝儿也是个冤死鬼。
司马昂耸耸肩,无所谓的将手上的瓷偶递了过去,柳昱朝着宝儿友善地招手,宝儿开心地一笑,像出来时那样化成一股青烟又鑽回了瓷偶中。
就在这时,大楼十二点的报时鐘响了起来,李正贤走上前拍了拍他们肩膀,示意两人时间不早该准备离开。
当他们走出资料室的时候,一名上了年纪的妇人从他们身旁走过,当她看见柳昱怀中的瓷偶时,眼中闪过一抹怪异的光芒。
「那人是谁?」司马昂瞄了一眼和他们反方向的陌生妇人敏感地开口。
不知怎的,老妇人给他一种不安的感觉。那感觉他这辈子目前为止只有过一次,就让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亲人。
「你说六姑呀!」李正贤看了看妇人的背影道:「她是晚班打零工的清洁妇,听说是偷渡来台湾的没有身分证,没有办法找到工作,老闆看她一个人没有家人陪伴很可怜,所以安排她在晚上大家下班后来清扫环境,薪水虽不算高却可以维持生计。」
「嗯!」司马昂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原来是个清洁妇,莫非是他太敏感了……
然而,他们谁都没想到,这一时疏忽,后来差点要了柳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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