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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忍不住,明知自己埋了什么心思,时聆穿成这幅样子站在他面前,他态度要是不强硬点,定力再差点,现在时聆就不只是衣衫整洁舒舒服服躺在他被窝里这么简单了。
上了床,商行箴要走一半被子,揪着时聆脸下的枕头往自己这边拽:“说吧。”
时聆用手肘支起上半身,扒住枕头,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很多人童年时都有过磕磕碰碰,我这道疤也是摔出来的。”
普通磕碰不会在袒露它时如此反应激烈,商行箴愿闻其详:“自己摔的?”
“不,齐文朗骑车载我的时候摔的。”时聆趴了回去,“我才六七岁,那时心智不成熟,觉不出他不喜欢我,看见他骑新车上学,我就央求他载上我。”
商行箴想象时聆喊“哥”的模样,拳头有点痒。
“他平时骑很稳的,一载上我就晃,我那会儿傻,觉得像坐过山车,还抓着他的衣服开心得尖叫。”事情发生在一道斜坡上,时聆抓住枕套一角,“不知道是我太烦人惹恼了他,还是他本来就居心不良,半途一晃车身把我甩了出去。”
小孩子细皮嫩肉的,当时又正处夏季,他穿得很薄,在斜坡翻滚了几遭,路面的尖石划破衣衫割伤了他的皮肉,然后鲜血渗出来染红了破烂的衣衫。
“齐文朗看我哭闹了几分钟才把我带走,我疼得都要没气儿了,结果发现他不送我上医院,就去了个胡同里的小诊所,缝针连麻醉都不打。”
如今回忆起来时聆似乎还能感觉到那块儿一抽一抽地疼,忽地,那里覆上一片温暖,他吊起眼尾,是商行箴隔着衣服在触摸。
“那天他把我手臂上结的痂抠掉,其实我不是第一次经历,后背的这道针线曾经也被他反反复复弄过两三次,后来我就知道他讨厌我了。”时聆松松地握上商行箴撑在枕边的手腕,“它很疼,也很丑,所以我想把它永远藏起来。”
说这句话的时候,时聆闭了闭眼,宛如说的不是一道伤疤,而是过去被欺辱着在齐家长大的自己。
商行箴不难理解之前被他晾了好几天的时聆为何有耐心日日候在绘商楼下而无怨言了,那被熟视无睹的几天放在被针对的漫长岁月面前就像沧海一粟,时聆早已练就了忍耐的性子。
他无法为做过的事情借词卸责,就算再来一遍,在不知时聆与齐家毫无瓜葛的前提下,他还是会选择用一颗棋子去撬动整个齐晟,如果时聆享有一部分齐晟的股权,他有的是手段吃下齐家整个产业。
可是现在,他宁愿时聆置身事外,什么都不知道。
灯光给时聆镀了层蜜色的轮廓,商行箴想把时聆蹭乱的头发给抚顺,刚抬手,时聆倏然睁眼,偏过脸抬臂挡下了他落下的手掌。
反抗的动作太明显,双方俱是一愣,时聆也没反应过来,慢慢收回手压回枕头上:“你干嘛呢。”
商行箴的手迟缓地落在时聆的头发上,却没动,他把时聆涌入眼眸又悄然退去的惊恐洞察得一清二楚。
“为什么要这样?”商行箴问。
时聆道:“什么意思?”
商行箴说:“为什么要挡?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他记得分明,时聆住进家里的第一个清晨,出门碰见晨跑回来的他,他抬手要取下衣帽架的毛巾,面前的时聆偏过脸躲了一下。
那次他因时聆瞒着他回齐家动怒,扬手将《帕格尼尼》往时聆身后扔,时聆也是这般反应。
刚才同样如此,仿佛这个动作是刻在骨髓里的,没等分辨情形如何就会下意识做出。
时聆没想到商行箴会记得这么清楚,他昂着脑袋错愕半晌,随后力气松懈,他趴了回去:“许屏——就是齐文朗他妈,在我读小学时会动不动甩我巴掌,我那会儿太小了,不太懂反抗。”
商行箴神色一凛,他只知那个动作充满防御之态,却没料到真相同样残酷:“后来还有打么?”
时聆弯唇笑笑:“我躲起来了,她打不着。”
笑容却没直达眼底,时聆撒了谎,上中学后他身子拔高了,许屏再次扬手的时候,他桎梏住对方的手腕,反手甩了她一耳光,而等齐康年出差回来,她脸上的巴掌印早就消了,他又变回了父亲眼中温顺懦弱的小儿子。
揉在脑后的手忽然撤开,时聆微睁开眼,发现商行箴在解身前的带子。
想起商行箴说过不喜穿浴袍睡觉,时聆惊骇坐起,裸露的双腿蹭在滑溜的床单上很舒服,他却把腿并得很紧:“你干什么?”
商行箴背对着他充耳不闻,衣襟一敞,他将浴袍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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